《小丑》: 污辱了电影 讨好了愚民

朋友圈晒东西，不管是电影还是别的，绝对不可以“过头七”。中国影迷最近几天都在忙着第一时间看《小丑》，然后马不停蹄地去豆瓣打个五星好评。从这点看，《小丑》的功能相当于新开业的网红奶茶店，或者最新款的苹果、华为手机。一想到那些把这部电影吹到爆的网友，95%以上都是没看过漫画的，笔者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，夹杂着荒谬、爆笑和愤怒。

这么说有点儿刻薄，但我个人还是觉得，在给《小丑》打五星之前，是不是稍微看一点美漫比较好呢？或者至少，去了解一下小丑是个什么人。

被“童年阴影”击碎的人，凭什么当蝙蝠侠的死对头？

小丑是谁？DC宇宙第一反派，他除了是蝙蝠侠的终生宿敌之外，还多次单挑超人、神奇女侠，杀死过闪电侠、超女、二代罗宾等英雄，凭借一已之力差点儿搞瘫了整个正义联盟，N次！他是史上第一位漫画超级反派，也是流行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角色之一，被尊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漫画恶棍和虚构人物之一。注意，以上两个“之一”是给别人留面子，在大部分的“美漫迷”眼里，这两个字是可以去掉的。

小丑没有半点儿超能力，所依仗的仅是他的疯狂与天才，但在《小丑》里，他却被塑造成一个智商接近下线的人；小丑是“恶”的化身，他做坏事没有借口，没有理由，纯粹为恶而恶，他的这种恶甚至上升到哲学的高度。在这一点上，希斯·莱杰版的小丑，可说是得其精髓，在《蝙蝠侠：黑暗骑士》中，小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自己编了三个“人物小传”，一个比一个惨。他正是用这种方式，来嘲讽那些试图用心理学来衡量他的专家，以及银幕前的“半吊子”影迷。

但在《小丑》里，他们给小丑的变坏提供了一个理由：“童年阴影”——讲真，看到这里我都忍不住笑出声了。如果一个小小的“童年阴影”就能击溃，那他有什么资格当蝙蝠侠的终身死敌呢？这么脆弱的敌手，在电影里恐怕撑不过前五分钟吧。用“童年阴影”来解释一个人有多惨，就好比《唐伯虎点秋香》里唐伯虎向石榴姐哭诉：“我这几天没有剪指甲了，里面全是黑泥，难道这还不够惨吗？”诸君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，石榴姐什么表情，我就是什么表情。

在这里顺便给大家普及一个编剧界的常识：“童年阴影”跟“遇事不决，量子力学；解释不通，穿越时空”一样，约等于考试作弊或者上选秀节目时的飙泪、卖惨。然而，《小丑》的编剧还真就这么写了，一大群影迷还真就认可了。对此，我要引用一下杨绛先生的名言：“你最大的问题在于读书太少又想得太多。”不得不说，阅片量太少但又爱多想的影迷，特别容易被这种刻意卖惨的作弊技巧所打动。

它可以叫任何名字，就是不配叫《小丑》

所以，《小丑》这部电影，可以叫任何名字，惟独不可以叫《小丑》。这个名字，它不配。

当然，豆瓣上有很多人说了，《小丑》这部电影，要跟漫画里的小丑有所区分，不能拿看漫改电影的眼光来看这部电影balabala……对这种言论，笔者有两句话想说：第一，白马非马的公孙龙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；第二，既然这个小丑不是小丑，那为什么要叫蹭小丑的热度？

OK，退一万步，我们再来分析一下这部电影对于人物的塑造。

《小丑》讲述的是一个人是如何一点一点变坏的。那么，小丑……哦，对不起，刚才我们已经说要抛开“小丑”这个角色了，那么，下文我将称他为男主角。在男主角变坏的过程中，有哪些最重大的事件，或者说这个社会和他身边的人对他做了哪些令人发指的事情？

第一，作为神经病，他买不到药了；第二，他工作没了；第三，没有女朋友；第四，当脱口秀演员被嘲笑，还被他的偶像嘲笑；第五，作为自幼没有父爱的孩子，他去认有钱的爹竟然被拒绝。

我们挨个儿来看一下：当负责他的那位女工作人员说政府削减财政，这个岗位撤掉了，男主角的第一反应不是“这个女人没工作了”而是“以后没人给我药了”，自私如此，只有一句经典台词能与之媲美：“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，而紫菱，她失去的是爱情！”

去儿童医院掉出枪来，别说丢工作了，人家没报警把他抓起来算是仁至义尽；同理可证的还有跟他住同一层的妹子，看到有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神经病患坐在家里，没拔枪报警是不是已经仁至义尽了？上台讲烂段子了还不准人笑？

最后一个最瞎扯——认爹，而且是强行认全世界最富有的爹而未遂，就当场精神崩溃了。这就好比一个穷疯了的哥们儿，冲到马云面前喊爸爸，被保安架出去之后就报复社会了……

鲁迅先生说得好，“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”，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污辱、被欺负、被排挤、被边缘化，或者被社会、生活的压力逐步异化成一个怪胎，这是一件令人痛心的故事。这样的故事拍成电影，也是优秀的，或者至少是有着可信的悲剧元素的电影。但是《小丑》跟这些不挨着。他所经受的每一个挫折都是自找的，而他的每一个反应都是热泪盈眶45度角仰望天空，盼着天上掉下个大磨盘，把自己剩在磨眼里，把别人都砸死。他的心路历程跟同样被严重高估的《寄生虫》里那一家人一样，区别在于《寄生虫》是老天欠我一套房子，而《小丑》是老天欠我一个（全世界最富的）爹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：我没错，都是世界的错！

对暴力膜拜对暴徒礼赞值得警惕令人痛心

有人又说了，这部电影深刻致敬了马丁·斯科塞斯的《出租车司机》。诸君，你们真的看过《出租车司机》吗？罗伯特·德尼罗枪杀的那些人，个个该死，但这部电影里的男主角，他枪杀的那些人，有哪一个是必须死的吗？你受人欺负了，你崩溃了，所以你就有理由杀人了？鲁迅先生又说了：“勇者愤怒，抽刃向更强者；怯者愤怒，却抽刃向更弱者。不可救药的民族中，一定有许多英雄，专向孩子们瞪眼。”

暴力，是很多电影的必备元素。昆汀的电影里有很多的暴力，但他的暴力首先非常节制，其次，他是在用暴力的方式去反对暴力；斯通的《天生杀人狂》同样有很多的暴力，但一来，这本身就是一部邪典电影，二来，这部电影里的暴力是用戏谑的方式来解构暴力的。甚至连《飓风营救》《疾速追杀》《伸冤人》这种商业爽片，《金刚狼3》这种隔壁漫威出产的漫改片，它们的暴力，都是有原因、有目的、有结果的。对暴力的使用，以及对暴力的态度，能看得出作者的水准。但《小丑》的暴力呢？第一，对象是错的，第二，方式和目的是错的。这部电影对暴力的赞美，以及广大电影受众对于这种暴力的膜拜、对于暴徒的礼赞，才是最值得警惕，令人痛心的。

所以，《小丑》这部电影污辱了太多东西。它污辱了电影里的暴力，污辱了《出租车司机》，污辱了小丑，甚至污辱了电影。

这部电影的结尾，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经病，被一群暴力打砸抢的愚民架上领袖的位置。跟这样一部普普通通的烂片被吹到9分，简直如出一辙。我不知道这是官方吐槽最为致命，还是一不小心说真话系列。而那些为这部电影打高分的所谓影迷，你们跟围绕在男主角身边的那些暴徒愚民，又有什么分别呢？

文 | 捉刀人